架空.
不甜我贫穷.
老同学相遇梗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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决定改一改标头,毕竟贫穷更凉人心窝窝…
写完这篇让我歇两天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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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那么一瞬间,堂本刚回到了18岁,那是他刚毕业的年龄。
他站在分叉的路口,往前走百米是铿锵临盆的雨季,而前方停着一辆车,正敞开着车门迎接自己。
堂本刚能感觉到身边还有个谁,转过头却见不着踪影,耳边能捕捉到那人平稳又潮湿的呼吸,像捧过一掌一时刻所下的雨,水从指缝中流走,剩下冰凉的触感,被指甲一掐,全都粉碎。
恍惚之间,堂本刚觉得,未来怎么一直不来,过去怎么总过不去。
闹钟还有三分钟才会响,堂本刚靠着床头,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日历,今天是2018年的1月21日,自己又做了一个18岁的梦。
梦里花香清明,就连影子也磅礴,那辆开往未来的车上传来了绚烂的早安曲,与现状这生硬的闹钟声不同的,是能把未来叫宽的序曲。
堂本刚直到闹钟声响,才起身下床,用5分钟刷牙,用15分钟冲个澡,穿上昨晚准备好的衣服,香水摆在台面上,打开了盖子却又被合上,想了想,还是把香水装进了包里。出门前不忘取走桌上的那封邀请函,铺着金色散粉带着红色花边的同学会邀请函。
时间是今晚,地点是距离公司不远的某间酒吧。
堂本刚是个设计师,他每天面对的问题,就是各种甲方给他发回来的邮件反馈:“你现在清楚我要的是什么了吗?”
不是五彩缤纷的蓝,也不是千姿百态的平行线,甲方告诉他:“我要的是刚日出时的那海平面一般的直线。”
于是上周末,堂本刚特地驾车去海边观摩了日出,拍下了近百张日出照,回来后扫描修改成甲方想要的样子,可没想成品刚发过去十分钟,对方就回了话:
“堂本先生,我看这线不直,你怎么不拿着尺子再临摹一条呢?”
听上去荒唐可笑,转了一圈又归零,堂本刚删掉电脑里修好的几十张日出图,最后还真拿着尺子,给对方手画了一条线。
形同陌路的口,和速食快餐般的脸,是堂本刚对当代社会的唯一定义。
和18岁的梦不同的,这样从未被当时的自己幻想出的未来。
看似沉默,其实早已失控。
发完最终定稿的邮件,堂本刚才从包里拿出早上没来得及吃的饭团,不小心碰到了带出门的那瓶香水,也仿佛触碰到了自己小心翼翼的期望。
期望着什么?
期望着梦里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,至少能露出影子,让自己能有一个值得幻想的未来。
下班了,堂本刚走出公司大楼之前,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面,先用水洗洗了满脸的疲惫,又拿出那瓶香水,在衣领处喷了点儿,接着随手抓了抓头发,扯掉领带把它塞进包里。
稍作整理后,他依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,被工作蹂躏的早就失了焦的眼神,30几岁好似身处危楼般惶恐又疲惫的面容,手指因为常年握着笔和鼠标,骨节发出迟钝的脆响。
“18岁?”
还有逐渐松垮的肩膀和满脑子锐挫望绝的现实。
“回的去吗?”
走进酒吧,拐进包厢,里面已经来了几个人了。
一个人染着红头发的女人,两位和自己一样下了班就过来的上班族,还有一些窝在远处的沙发上,堂本刚看了一眼,没认出是谁。
大家相互打了招呼,用所有同学会都会讲的那些话题相互调侃着。
“设计师啊?工资一定挺高的呢。”
“你孩子准备考哪所中学呢?说来参考参考。”
“听说他现在可有钱了,轮胎生意都做到国外去了。”
……
堂本刚一边听着一边嚼着嘴里的这块鸡肉,这些话语三挑四选着才能拿出来说,大家都挑好的说,大家都羡慕着别人的工作和生活,跟这嘴里嚼不烂的鸡肉一样,让人难以下咽。
听听也就算了,堂本刚来这儿真正想看的那个人,还没有来。
那个人叫堂本光一。
上学时候,坐在他后座。18岁的堂本刚稚气未脱,整天抱着流浪作家的梦,在他那个小本儿上写故事。
他刚琢磨出一个情节,就被身后坐着的那个人打断。
堂本光一用笔戳着他的背,一下两下,像是拍打着某种节奏。
“你干嘛呢?!”堂本刚转过身,有些恼怒的朝他说了一句。
“你能感觉出我敲着什么歌吗?”堂本光一痞着笑的模样,轻易地就解除了自己的愤怒。
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说着转过身,想了半天还是把背靠在光一的桌子上了:
“你再敲敲,我感觉感觉。”
一下,两下,三下。
那时候堂本刚觉得自己的背后,长出了一整片宇宙。
“光一!”
思绪被拉回现实,堂本刚一抬头就看见堂本光一走了进来,酒吧舞池上的霓虹灯映在他背上,跟着一起进来。直到包厢的门又被重新关上,堂本光一的脸才逐渐清晰在这光线里。
和18岁的他,一点儿没变。
“两位堂本坐一起啊!”
喜欢炒热气氛的人搬来了椅子,堂本刚挪了挪左边的位置,等那个人坐下,也没想好应该怎么开口。
“好久不见了,Tsuyoshi。”
他的声音出现在这十几年来隔三差五的梦里,依旧带着18岁时的清脆,回忆瞬间随风翻涌。
“好久不见了。”
还是18岁的那年。
堂本刚写着故事的那个小本儿被同学玩闹着翻了出来,想要伸手去抢却被他们站在桌子上带到了高处。
一边翻看着,一边念了出来。
“我有一个梦想,我渴望带着纸和笔……”
被公开处刑的难堪,让堂本刚急红了眼,他用手拽着那人的裤脚,一边喊着“还给我”,可捉弄人这事儿本来就带着玩笑的氛围,谁都不觉得堂本刚生了气。
堂本光一这时刚踏进班级门口,看见这一景象,又看见堂本刚憋红的脸,想也没想,就冲到人群里,直接踹了一脚那人正站着的桌子。
回响声巨大,原本站着人被着突如其来的一脚吓蒙了圈,摇摇晃晃的随时都要摔下来。小本儿终于从他手里掉下来,被堂本光一捡起塞进堂本刚的课桌里。
“下次谁再敢动他的东西,得先问问我。”
回忆里霸道的光一,梦里平静又温暖的声音,是组成他对光一印象的重要线索。
“你皮肤怎么还这么白净儿啊?”
跟所有好久不见之后的开场不同,堂本光一直接端着酒杯把他看了个遍。
“听说做设计师呢?回头给我公司设计设计?我做轮胎的。”
说着夹了块鸡肉丢进嘴里:“我靠,这鸡肉嚼不烂啊?”
和18岁的堂本光一重合了,包厢里暖灯光下的他依旧跟着周围的同学吵吵冉冉,只有跟自己说话的时候,才低着头,声音温柔的掐出水,
幸好光线不足,不然涨红的脸被大家发现后,又得闹一阵儿。
“堂本刚,你怎么不喝酒呢?”
桌对面坐着的正是当年那个抢小本儿的人,他现在挺着夸张的啤酒肚,讲话时仿佛喉咙里塞了一个喇叭,总能比别人大上好几个分贝。
“我酒量不好,抱歉了。”
堂本刚这十几年来出了名的滴酒不沾,即使偶尔逃不过的饭局被要挟着“就喝一杯,一杯也不行?”也从来没有接过别人敬来的任何一杯酒。
“怎么能不喝酒呢?来来来我给你倒上。”
啤酒肚说着就起了身,伸手过来就要抢他的杯子。
堂本刚皱着眉头,在酒杯还没被他拿走之前,往自己身边挪了挪:“我真不行,我不会喝酒。”
“十几年不见的同学了,给点面子吧。”
那双油腻的手眼看着就要伸过来,这时候身边的堂本光一非常及时的伸出一筷子敲在了那人的手背上。
啤酒肚这才吃痛的收了回去,尴尬地说道:“你干嘛呢?十几年了还护着他啊?”
“我说了下次谁再动他的东西,先问问我。”
还是那么霸道而放肆。
同学会并没有因为这点小插曲就少了一丝乐趣,至少堂本刚看着光一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,是这么觉得的。
散场后,两人跟在人群的最后面,跟大家告了别。
堂本光一喝了不少的酒,一副要醉不醉的样子,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,转身对堂本刚说:“你住哪儿?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“还是我送你吧。”堂本刚说着从包里拿出车钥匙,在他眼前晃了晃。
“你喝酒了怎么开车?”
车里的电台正放着尾崎丰的那首《I LOVE YOU》。
悠扬的歌声像惊起了沉睡的梦境,堂本光一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逝倒退的街灯,再看看身边那个人的侧脸,前方那正亮起的红色车尾灯映照在他脸上,像18岁时那开了一地的花。
“为什么当年不回应我?”
堂本刚转过头就看见身边那个人皱着眉头的发问,他先仔细的回忆了会儿,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,就又被光一追问道:
“你没看见我给你留的小纸条吗?”
“什么小纸条?”
堂本刚此刻心脏都已经跳到了太阳穴,仿佛只要自己再一张口,它就能从嘴里蹦出来。他没弄明白光一说的是什么,却也隐约的察觉到自己应该遗漏了某些重要的线索。
“你没看见吗?夹在你那本写着故事的小本儿里。”
那本描写着他梦想的本子,在没考上文学系后,就堂本刚被压进了箱底。连同对堂本光一那隐晦的感情也一起放了进去。
不是丢弃,只是藏了起来。
“你写了什么?”
堂本刚假装镇定的看着前方拥堵的车流,这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身边的人用手指戳了戳。
是18岁时,用笔敲在他背上的那种节奏。
一下,两下,三下。
“你猜出来这是什么歌了吗?”
堂本刚扭过头终于看清光一眼里的真挚,而自己此刻红着耳朵,就连回忆也开始发烫。
还没等堂本刚开口说话。
光一就迫不及待的回答道:
“I LOVE YOU。”
“就是这首《I LOVE YOU》”
“纸条上写着的,就是这个答案。”
街边的每一盏灯,都好像在为这迟来的相遇续着光,调大音量,尾崎丰温暖浑厚的声音为两人又重新开启了另一个梦。
“Tsuyoshi,我等了你十几年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